都市爱情小说：这地方我们留不住，终会离开

其实都明白这地方我们留不住，享受够了，宣泄够了，也就差不多回去该过什么样的生活过什么样的生活去。免费关注微信公众号 ruoxuanlife ，就能天天收到若轩阁的精彩文章了，咱们微信里见！

上海pogo

文/常乐

你所眷恋的是这个城市，还是困居于此的一群醉生梦死的人，还是这个城市里喧嚣浮躁的生活？

（一）

我的好友三萧客居魔都，供职于国内某知名音乐演出推广公司，月薪八千有余，未婚。

三萧是个正儿八经的文艺青年，留着及肩长发和浮云阅尽经沧桑的凡戴克胡，削肩窄腰丰臀，平日穿着性别定位模糊，经常上身紧身收腰Underarmor黑色透明训练装，下身枣红色宽档波西米亚风泡泡裤，坐地铁的时候总被别人从背后摸屁股。三萧的生活比形象更为洒脱，工作余暇一直在四处漂泊，工资大半都贡献给了铁道部。三萧交游广阔，出远门一般只带着路费，到了地头有人义务提供食宿，败家点儿的姑娘还陪睡，这样的生活状态让我艳羡嫉恨不已，常诅咒他，四海留精终有报，他日亲兄化玉郎，三萧对此不屑一顾，掏出钱包里的杜蕾斯向我展示：“No worries bro，I got gear.”

三萧供职的公司还有一项福利，就是各类音乐演出赠票，作为资深员工，三萧可以带数人免费入场。他在上海勾搭姑娘的惯常套路就是在网上发演出信息，告知有免费票赠送，先到先得，然后给下面留言的姑娘按相貌优劣排名，依次私信通知。一些相貌淳朴的女孩儿和懵然无知的小伙不知其中猫腻，总抱怨自己手慢，以为三萧的私人赠票系统比12306还繁忙。

去年年初的时候我去魔都呆过一段时间，托三萧的福有幸去看了几场高大上的演出，还认识了不少青春靓丽的姑娘，其中就有Catherine。

Catherine大名袁二妮，来自山东某个县级市，学播音主持专业，毕业后在一家女性时尚杂志供职，和三萧在网上原本素不相识，看到了别人转载他的某条赠（pian）票（pao）信息顺藤摸瓜找来，两人相契甚欢勾搭成奸。

Cathy是满嘴音乐流派和职业术语的资深骨肉皮，平时寡言恬静如处子，聊起演出和乐队来就口沫横飞，音量语速堪比泼妇骂街，算个很有趣的人格分裂。Cathy的口头禅就是XX乐队的XX，老娘跟他上过床，在她口中似乎叫得上名字上得了台面的乐手都难逃一炮的命运，让我觉得她的阴部比全国上下所有的livehouse加起来都要牛逼。

熟识以后Cathy偷偷告诉我，其实除了和大学时的男朋友开过房，她算得上守身如玉，跟三萧都只有精神交流。我大惑不解，问她那为何自曝这么多搞破鞋的事儿败坏自己名节，Cathy嫣然一笑：“你不懂，上海文艺圈儿的女的吹牛逼，就是数自己睡过多少摇滚乐手，这就跟北京小青年吹牛都说自己小时候打过大张伟一样。”

大彻大悟。

Cathy吹牛的时候，被提到最多的高频词是pogo。

一开始我和三萧把pogo听成了中文。Cathy说自己在音乐节上pogo，被人扔上了舞台，某武汉乐队主唱拉起她来与她热情相拥当场激吻，台下欢声雷动，当晚她就和乐队的鼓手xxx去开了房。在我疑惑为什么激吻的是主唱开房的却是鼓手的时候，关注点跑偏的三萧问Cathy，“抛狗”怎么把你抛台上了？还有音乐节为什么要抛狗？

对呀？为什么要抛狗？是不是跟国外黑金乐队砍羊头献祭是一个道理？跟谁上床的重点顿时被我忽略，注意力转移到了这条无辜而命运多舛的狗身上。

“Pogo！P，O，G，O，是英文，喜乐这种城乡结合部来的不知道，三萧你作为资深文青怎么能不懂？”Cathy一撇嘴。

我还没来得及表示不满，Cathy接着解释：“Pogo是一种音乐演出里观众和演出者互动的形式，每种音乐流派的pogo有着不同的风格，朋克噪金属乱硬核瞎胡转，你知道什么是硬核吧？Hardcore。”

“Hardcore我知道，国外的黄色网站分类上就有，这个还有音乐流派？”我为了摆脱无知的印象，举手发言，Cathy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骂了一句傻逼。

三萧则是一脸恍然大悟相：“原来平时看演出，台下抽风那叫抛狗呀！”

“你没参与过？”Cathy一挑眉毛。

“没，”三萧甩动一头长发：“看演出就好好看，蹦蹦跳跳多傻逼，还老被人趁乱摸屁股。”

“这样不对，”Cathy拍了一下三萧：“享受一场演出的精要就是绝不能做一个旁观者，而是彻头彻尾融入，让自己变成演出的一部分。”

“比如和乐手上床么？”我插了一句。

Cathy再次忽略了我：“Pogo是一个摇滚爱好者看演出时灵魂的升华。”

（二）

三萧和Cathy跟着一帮小文青去看草莓音乐节，我喝多了酒拉肚子，无缘见识传说中的抛狗。

俩人整晚未归，当时还不知道Cathy吹的牛逼是假的，以为她留在现场在广袤的世博公园里和哪个乐手幕天席地，三萧站一旁放了整宿的哨，我坐在马桶上感慨年轻真好，后悔当年没有努力成为一个音乐人。第二天三萧和Cathy结伴归来，两个人浑身青紫，好像在现场挨了揍。

“不用玩这么没节制吧？”我扯着三萧满臂淤青查看，一边数落着Cathy：“二妮你跟人家乐手sm也就算了，为什么把我们三萧也捎上。”

三萧呲牙咧嘴呼痛，脸上却带着骄傲：“你懂个屁，这叫pogo。”

Cathy也一脸兴奋凑上来，指指点点着三萧身上的印记：“看着没？这才是一个摇滚狗荣誉的勋章，你去看场演出回来不带伤，好意思跟人家炫耀现场气氛多热烈么？”

我哭笑不得：“你不说pogo这种行为很傻逼么。”

“唉，只怪当初年少无知不解风情，”三萧摇摇头：“下回带你去，可爽了。”

“你要觉得这么爽我现在可以再打你一顿。”

三萧没理我，打开电脑用虾米放了两首歌，跟着旋律开始甩脑袋，Cathy也坐他床边跟着凑热闹。

一屋子神经病，我摇头叹息，点了根烟出门买早餐。

下回来得很快，三萧的公司请来了一个神经病乐队，叫Thee Oh Sees，视频里主唱Jhon dywer脑袋摔得像女用振动按摩棒，三萧说这个演出简直就是为pogo量身打造，正适合带我去见一下世面。

演出在番禺路的390，是个gay吧，三萧设计的抽象画海报挤在一堆肌肉裸男画报里，显得格外扎眼。

在门口等着入场，我算是见识了上海这个国际化大都市洋大人密布的程度，耳朵里听到的没有一句中文，就连旁边一桌怎么看都是亚洲人的男女嘴里也说着英语。我好奇地盯着他们看，试图分辨这些人到底是来自霓虹国还是棒子国，其中一个穿得很嘻哈的光头请你不满地斜睨我一眼：“你瞅啥？”我仓惶低头滚开。

进了里面，乐队还没上台，三萧本来召唤了两个姑娘，却迟迟没露面。三萧也不耐烦等，就领着我瞅准舞台前黑压压人群中的缝隙奋力往里挤，走到中间驻足不动。我问三萧为什么不干脆凑到前面去，三萧说前面是给骨肉皮预留的，我放眼望去，前排站满一米九的胸毛大汉，不由暗叹神经病乐队果然名不虚传，骨肉皮不是妖艳美女而是器伟男儿。

不多时乐队登台调音，台下已经有人跟着甩脑袋，我也想快点融入现场气氛，跟着动了两下，三萧一巴掌拍在我后脑，骂了一句土逼。

正式演出开始，观众瞬间炸了锅，开始手足乱舞浑身抽动，不时使出吃奶力气相互碰撞，我一下没回过神被前后的人撞得七荤八素，刚想求助，三萧已经怪叫一声如鱼得水冲进人潮瞬间被脑袋淹没。我感觉自己就是NFL总决赛时主力突然拉肚子被赶鸭子上架的替补，在一群人高马大的洋大人中间被肘击胸顶脚踢，一边在人浪里东倒西歪摇摇欲坠一边暗骂这么挨揍爽在哪里。正这么想着被某处冒出来的丰乳肥臀金发姑娘软绵绵的胸部顶了一下。

诶呦，不错哦。

还没来得及享受，脸上又挨了一肘子，顿时眼冒金星。

突然明白为什么刚才三萧不去前面，中间妹子众多我还被打成这样，到前排的胸毛大汉骨肉皮中去不但菊花不保，性命也堪忧。

一曲终了，我已经上下青紫，三萧不知道从哪儿又窜了出来，跟醉酒般涨红着脸大汗淋漓甩着满头长发问我爽不爽。

爽个屁！我揉着被顶的气短的胸口骂了一句。

“你没经验，pogo需要随波逐流顺势导力四两拨千斤，我刚才看你一被撞就努力站稳，这么下盘稳固腰马合一不挨打才怪。”

“那怎么办？”

“别人撞你你就顺着力道去撞另一个人，这样你就不用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而且你得投入点儿，别光原地蹦跶，双手挥动起来，肩膀甩开，肘子支起来就跟我科突入篮下一样，最好再甩头吐舌头，不光能震慑别人还能散热。”

“……”

“总之最关键的是你的精神状态，就像飞叶子，太抵触太期待效果都会打折，你要全身心投入，让自己沉浸在节奏中去，心旷神怡宠辱偕忘……”

三萧还没说完，第二首歌又响了起来，看着温文尔雅的观众又开始暴民一般横冲直撞，三萧的声音随着他被撞飞而飘远。

妈蛋，拼了，我闭上眼睛撞入人潮。

三萧教的诀窍果然有效，借力打力让我收到的冲击减缓，还多了许多趁乱耍流氓的机会，我瞅准了长相可人的姑娘使劲往上凑，这种情况放平日估计得挨耳光，pogo的时候姑娘则通情达理，被撞了还会热情洋溢地露齿一笑撞回来，不一会儿我就已经乐在其中。到了最后，撞得是男是女已经不重要了，只觉得在歇斯底里的群魔乱舞中，所有抑郁不快迷茫失落都随着汗水蒸发了出去。

当晚的演出结束，我在人群散去前蹲在门口三萧画的海报下面抽烟，三萧一脸沮丧地从里面出来，告我约的两个姑娘早到了，发短信让三萧出来接，还说宿舍有宵禁俩都回不去求收留，可惜三萧专注于pogo压根没理会，等散场了打过去电话对方关机了。

我没有理他，继续眼神迷离看向远方。

“mb跟你说话呢。”三萧踢了我一脚。

“别打扰我，我正回味呢。”我吐了个烟圈：“Pogo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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